chapter 13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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春祭美景
溫存的話語，越短，越讓人回味無窮。
星海坊主見玲又開始一副郁郁寡歡的模樣，終於忍不住問道：“你這樣子，是不是神威欺負你了？沒關系，跟大叔說，雖然現在跟他打架勝算不多，但還是可以教訓他幾下的。啊，對了，下午我還跟他打了一架，這小子果然和以前不一樣了。”
玲聽完，眨了眨眼睛，弄懂他的話之後，說道：“沒，他沒欺負我。是我太沒用了。”
“呵呵。”星海坊主意味深長地笑道，“人通常只有想要保護，卻不能保護的時候才會稱呼自己沒用吧。”像突然間笑起來一樣，他的笑也突然間沈了下去，“小姑娘，有些事情，還是親自去驗證比較好。躲在一邊哭泣可什麽也解決不了。”
玲沈默。她想起了那個說要帶她回家的辛苑，悄悄愧疚起來。
而那個被愧疚的人，顯然根本不知道有這樣的情況。辛苑足足在驛站睡了半天，眼睛一睜開，一面抱怨自己斯德哥爾摩癥狀越來越明顯，一面又抱怨這賓館的冷氣設備太差，害的她晚上只能裹著被子睡覺。
小薇看著自己的主人那皺眉的模樣許久，終於發出了這樣的說法：“辛苑，在我的資料裏，辛苑這種得了便宜又抱怨的行為，叫做無恥吧？”
辛苑不以為然地看了她一眼，嚴肅地說道：“錯，從某種意義上說，抱怨有助於提高工作效率，以及他人對自己工作的反省。這是人類的高級行為活動，看來我有必要修正你的某一些知識。”
小薇似懂非懂地點點頭，將她的話記錄下來。
很意外，一個春雨手下居然在房門外等辛苑。大約是等很久了吧，辛苑一出現，他便遞給了一個說“你真的沒有當俘虜的意識”的鄙視眼神。小薇坐在她肩上，很不適宜地開口：“吶辛苑，我捕捉到那個人的電波，他在心裏罵你罵得兇了！”
覺察到那個手下嘴角不自然地抽搐了一下，辛苑直接將小薇無視了。
聽說是神威在客房等她，似乎是要問她一些事情。典型的日本房子，煞神一樣的神威跪坐在矮桌前，讓辛苑有些“他是等候丈夫歸來的賢惠妻子”的錯覺。特別是看到他一臉笑意，這種感覺尤為強烈。不過，她又清楚地明白，這些不過是錯覺而已。真正的神威，她不是沒見識過。這個男人笑著說話，不過是自己覺得先付出禮儀，以後的無禮行徑可以被原諒而已。
辛苑突然悲哀地發現，她對於強者的分析，無非更突顯了她是弱者這一事實。
“我知道你對玲非常了解。”神威沒等她坐下來，就笑著開口說了，“可以跟我說說嗎？”
“跟你說，就可以讓我帶她離開嗎？”辛苑坐下，很冷靜地反問。
神威則是哼笑了兩聲，吐出四個字，“當然不會。”
“那有什麽意義？”辛苑攤手，“就算知道了真相，你也改變不了玲的想法。當然，我也不懂。不過，這位先生，你何不親自問她本人呢？”
神威睜開了眼睛。
小薇昨晚跟她說過，這個男人一睜開眼睛，就是危險的開始。於是，辛苑很沒用地別過頭，口氣也低了下來，“我也以為她會為了殺生丸立馬回去呢，不過現在的情況遠在我意料之外。”說是意料之外，其實也不算吧。科長也說過，三次元有可能愛上二次元，那二次元的人又怎麽不可能相愛？她沒有義務跟神威講一些空間理論，說實話，她不認為對面的那個家夥會聽自己的。總之——她深吸一口氣，“要是她選擇了，我總會帶她回去的。這一點，恐怕你也不應該阻止吧。”
神威發覺，他在這些問題上落了下風。應該說，他從一開始就是輸的狀態了。他不了解玲，無論是種族上的區別，還是她的過去未來，他都沒有辦法控制。人類真是麻煩的動物，明明弱小得要命，卻總是做一些和本身不符合的事情。他瞇著眼睛看了看辛苑，問道：“你長得和她不一樣，應該不是同一個種族的吧？”以前沒發現，現在突然發覺的他，漸漸起了殺意。
辛苑差點白了他一眼，“別露出那種眼神，在她眼裏，這裏的人可都是妖怪的存在。當然，她以前住的地方也都是妖怪。”
妖怪嗎……神威發覺自己做了一個愚蠢的決定，跟對面那個女人說話，可不是為了驗證和加強內心的寂寞感的。他忽地起身，整理了一下表情，頭也不回地走出了房間。
辛苑則在他走出去之後，忍不住叫道：“餵，可不可以給我提供一下早餐？”
一直裝作娃娃的小薇此時開口：“吶，辛苑，你這種行為叫做厚臉皮對吧？”
厚臉皮的辛苑在驛站安心住下。
此後一天半，神威派出了大量手下，始終找不到玲。在春雨上下因為不知道團長情緒而深感不安時，江戶的春祭卻準時展開了。阿伏兔是最忙的那個。江戶有一些商賈，或是忌憚春雨的勢力，或是曾經受過這些強盜的恩惠，都不約而同地邀請春雨團長神威及其手下進行慶典之類的活動。阿伏兔看著手下送上來的一大堆請帖，皺著的眉頭越深，他翻了幾張，“這些請帖都是覆印的吧。”他說。一樣的恭維，一樣的請求，不一樣的只有名字和慶典地點。阿伏兔本著強盜意識，將看過和沒看的全部扔進了垃圾桶，隨後鄙視地哼了一聲，剛要轉身，便看見了一張白紙黑字。
連信箋都沒有，粗狂的字體，讓阿伏兔不由地想起了某人，他忍不住多看了那一張紙兩眼：今晚過來，混蛋臭小子！
身上突然無意識地抖了一下，這樣的作風，這樣的叫法，潛藏在阿伏兔心裏的回憶被挖出來，他喃喃道：“看來團長要和家人和好了？”帶著一臉麻煩的表情，他將那張紙重新抽了出來。
十分鐘之後，那張紙片出現在神威面前。
“什麽意思，阿伏兔？這是你對上司的間接控訴嗎？”神威笑著看那熟悉的字體，他可不會承認他認識那字的主人。
阿伏兔摸摸後腦勺，“嘛，團長，雖然配合上司裝傻也是下屬的本職。但過去看一下，沒準碰上好玩的事情也不錯。”他是向來知道團長的惡趣味的。
神威笑意更濃，也是，上次和那個禿老頭打得不過癮，這次可是他送上門來的。
而看似與此事無關的辛苑同學，此時正一臉滿足地躺在大床上。她自知自己的內心果然是腐敗的，一有好處就忘記了初來的目的。小薇更是將三人份的食物送進自己異次元的胃裏之後，便鉆進包包裏大睡起來。
然後，那個禿頂的男人進來之時，辛苑再一次感受到自己的無能。
她被他直接拎了出去。
沒有小薇的解釋，辛苑對二次元人物辨別能力又低，她第一個反應是：這猥瑣的大叔是人販子吧？難道她的樣子在二次元很吃香？不過她明天可能就不在這裏了。深深地為那個人販子感到悲哀，這家夥選錯貨了……
星海坊主可一點也不知道他被想成下流的形象。他帶著辛苑，在江戶的房頂上奔竄了一路之後，終於在一棟非常華麗的高樓停下。然後，他很不客氣地將她扔進了屋裏。辛苑腳下一個踉蹌，摔在地上，憤然地回頭瞪著那個禿頂中年人，但文明人的她罵不出話，只好用惡毒的眼神詛咒他永遠禿頂。
星海坊主則是在聽完了玲的故事之後，得出了一個自認為很符合長輩形象的高明結論：神威那小子八成是戀愛了。而這個被他拎來的女孩，是破壞他成為外公的嫌疑犯。所以，對她這樣簡直是客氣了。要不是玲有請求，他根本不會讓她出現在這裏。
星海坊主看了辛苑一眼，冷笑一聲後，跳離了欄桿，瀟灑離去。
辛苑摸著屁股，從地上爬了起來，環顧四周，這滿屋子的香氣環繞，雕刻精美的屏風，矮桌上的紅燭美酒。就算是對二次元辨識能力低，也讓她想起了某個電影的場景。所以，她是被帶到妓|院來了？
門被拉開，辛苑嚇得後退了一步。仔細一看，進來的是一個低著頭的女人。嗯，應該說是一個漂亮的女人，日本公主頭姬發式上插著類似櫻花的珠花，淡紅色風信子印花的傳統和服，再配上來人嬌艷的臉，真像一幅從畫中走出來的人一樣。但辛苑覺得那人來了之後，房間熠熠生輝，人家進來之後跪坐，她則是站著，有一種自慚形穢的挫敗感，便立馬自覺地盤腿坐下了。
在對方沒開口之前，辛苑一直都覺得自己不認識她。
不過，人家主動開口了。
“辛苑大人——”玲恭敬地喚了她的名字。
辛苑覺得全身一酥，一瞬間得意地想，原來美女我認識啊。不過，她回過神，叫了起來：“玲，你怎麽在這裏？你知道神威在到處找你嗎？”
玲頭低得更深，柔聲道：“我猜到了。”
辛苑恢覆平靜，對這個女孩的任性再一次感到郁悶，“那你現在是做什麽？”
“我想——”玲緩緩道，“最後送神威大人一份禮物。”
歸宿
因為你需要我，所以我選擇停留。
玲安靜地跪坐在對面，低著眉，很認真地在思索著什麽。
辛苑懷疑自己是不是在二次元待遲鈍了，根本不知道玲要做什麽。她圈著腿坐著，開始感覺自己的屁股很酸。
“我想。”玲終於開口，“等今晚過後，我就可以決定是否留下了。”
原來你還真的打算留下？辛苑瞪著眼睛，站了起來，她是想表現一下自己的憤怒的，無奈美人當前，氣息有些弱，“我不是公交車，可以讓你等下一班。沒準下一刻我就消失了。”
“啊，我知道。”玲紅了臉，緊張地說道，“因為辛苑大人說可以帶我回家，所以我一直將您當做家鄉人看待。我今天……今天……”她羞著臉低下頭，聲音越發低了，“如果可以，您有機會加到殺生丸大人，就說玲一切安好……”
辛苑楞了一下，終於聽明白了。
所以，其實玲是把她當做娘家人了。
她覺得有些傷感了。如果真是娘家人就好了……
不過，問題不在這裏吧！她甩開腦中的想法，問道：“你可知呆在這裏，結果可能不是你想得好？”
玲擡頭，雙頰飛紅，眼睛因為蒙上了水霧顯得更加水靈明亮。一雙眼睛寫滿了無怨無悔，她笑了，腦中浮現了兩個男人的影子，“以前一直想不通殺生丸大人對我的疏遠是為了什麽。現在似乎明白了。我一直把他當做生的信仰，他笑我笑，他愁我愁。但我從來沒有想過，自己在殺生丸大人心裏是什麽樣的。”
他對你很好，你對他很重要！辛苑在心裏喊著。但她覺得，玲不會不知道的。而感情這東西，怎麽能讓旁人插手？
玲果然說道：“我現在知道了。他躲我，不過是怕傷害我。他想讓我像普通女人一樣活著。我何嘗不是普通的女孩？我也害怕生命流逝太快，跟不上他的腳步。而他，應該也知道我的想法的。如果說，我放手了，他會不會更幸福一些？”
辛苑不知道。有些問題，不是說是就是的。
玲說到此處，頓住，漂亮的黛眉微皺。是的，她是痛的。
辛苑忍不住問：“那你現在是？”
玲又笑了，那種因為喜悅的笑。“我突然明白了一些事情。我的信仰超越了我的愛情，但殺生丸大人已經不需要我了。但是，神威大人……”
辛苑突然又明白她要表達什麽了。嘖嘖，這個小妮子夠自信。她讚賞地看著玲，幾秒之後又覺得郁悶了：說起來，她先前做的都是棒打鴛鴦了？
辛苑嘆了一口氣。其實帶玲回去也不是特別必要的。各個二次元的世界構成雖然不一樣，但互相融合應該不是特別大的問題。而且玲是和這裏的一個人互換了空間的，所以空間不會造成多大的紊亂。這些道理不用跟她說。辛苑只是郁悶，自己默默地做了壞人了。
辛苑起身了，這裏她不必要待下去了。“我走了。”她說道，“我不是你娘家人，帶你回去本來是我的義務。殺生丸那邊碰得到的話我會替你轉告。”從剛才開始，她就一直覺得門外有人，估計是該來的人來了。那麽，她更加不用呆在這裏當燈泡了。她笑著，徑直走出門外，果然看見靠在墻上的神威。辛苑對著他狡黠一笑，“怎麽說我也是半個月老，放我走吧。”
神威冷笑一聲，眼神移進屋裏，看著那個以為緊張輕微發抖著的背影。
他走了進去，辛苑識相地替他關上門。
“我不需要同情。”他的第一句話，冷漠的。
玲背著他，深深地用力呼吸著。不語。
“你要走隨時可以，我不留你。”他的第二句話，別過頭不想看她。
玲依舊不說話，但眼睛卻因為震驚猛然睜大。
“我，我不是同情，神威大人，我……”玲的手緊緊地抓著和服，“我喜歡神威大人！”
沈積多日的心情砰然釋放，玲流著淚松了一口氣，回頭，見神威一臉呆滯地站在原地。或是感動，或是驚喜，辨別不清，卻如奔騰萬馬霸占了他的胸膛。他突然快步向她走來，玲還來不及驚訝，下一秒，頭便埋在了溫暖的懷裏。
“我不信！”神威咬著牙，“我不相信！”他不相信她就這麽屬於他了。
“你要怎麽才可以信呢？我要怎麽才可以證明？”玲的雙手撫上他的背，清楚地感知他有力的心跳。
“用你的時間。一輩子的時間。”神威收緊雙手，恨不得將她揉進懷裏，“只要我沒說，你就不能擅自離開……”
“嗯。”玲回答。
此時，好奇的辛苑悄悄地透過門縫，看見那相擁的男女，身體貼近，雙唇已經貼在一起。她臉一紅，踮著腳趕緊走遠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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玲聽完，眨了眨眼睛，弄懂他的話之後，說道：“沒，他沒欺負我。是我太沒用了。”
“呵呵。”星海坊主意味深長地笑道，“人通常只有想要保護，卻不能保護的時候才會稱呼自己沒用吧。”像突然間笑起來一樣，他的笑也突然間沈了下去，“小姑娘，有些事情，還是親自去驗證比較好。躲在一邊哭泣可什麽也解決不了。”
玲沈默。她想起了那個說要帶她回家的辛苑，悄悄愧疚起來。
而那個被愧疚的人，顯然根本不知道有這樣的情況。辛苑足足在驛站睡了半天，眼睛一睜開，一面抱怨自己斯德哥爾摩癥狀越來越明顯，一面又抱怨這賓館的冷氣設備太差，害的她晚上只能裹著被子睡覺。
小薇看著自己的主人那皺眉的模樣許久，終於發出了這樣的說法：“辛苑，在我的資料裏，辛苑這種得了便宜又抱怨的行為，叫做無恥吧？”
辛苑不以為然地看了她一眼，嚴肅地說道：“錯，從某種意義上說，抱怨有助於提高工作效率，以及他人對自己工作的反省。這是人類的高級行為活動，看來我有必要修正你的某一些知識。”
小薇似懂非懂地點點頭，將她的話記錄下來。
很意外，一個春雨手下居然在房門外等辛苑。大約是等很久了吧，辛苑一出現，他便遞給了一個說“你真的沒有當俘虜的意識”的鄙視眼神。小薇坐在她肩上，很不適宜地開口：“吶辛苑，我捕捉到那個人的電波，他在心裏罵你罵得兇了！”
覺察到那個手下嘴角不自然地抽搐了一下，辛苑直接將小薇無視了。
聽說是神威在客房等她，似乎是要問她一些事情。典型的日本房子，煞神一樣的神威跪坐在矮桌前，讓辛苑有些“他是等候丈夫歸來的賢惠妻子”的錯覺。特別是看到他一臉笑意，這種感覺尤為強烈。不過，她又清楚地明白，這些不過是錯覺而已。真正的神威，她不是沒見識過。這個男人笑著說話，不過是自己覺得先付出禮儀，以後的無禮行徑可以被原諒而已。
辛苑突然悲哀地發現，她對於強者的分析，無非更突顯了她是弱者這一事實。
“我知道你對玲非常了解。”神威沒等她坐下來，就笑著開口說了，“可以跟我說說嗎？”
“跟你說，就可以讓我帶她離開嗎？”辛苑坐下，很冷靜地反問。
神威則是哼笑了兩聲，吐出四個字，“當然不會。”
“那有什麽意義？”辛苑攤手，“就算知道了真相，你也改變不了玲的想法。當然，我也不懂。不過，這位先生，你何不親自問她本人呢？”
神威睜開了眼睛。
小薇昨晚跟她說過，這個男人一睜開眼睛，就是危險的開始。於是，辛苑很沒用地別過頭，口氣也低了下來，“我也以為她會為了殺生丸立馬回去呢，不過現在的情況遠在我意料之外。”說是意料之外，其實也不算吧。科長也說過，三次元有可能愛上二次元，那二次元的人又怎麽不可能相愛？她沒有義務跟神威講一些空間理論，說實話，她不認為對面的那個家夥會聽自己的。總之——她深吸一口氣，“要是她選擇了，我總會帶她回去的。這一點，恐怕你也不應該阻止吧。”
神威發覺，他在這些問題上落了下風。應該說，他從一開始就是輸的狀態了。他不了解玲，無論是種族上的區別，還是她的過去未來，他都沒有辦法控制。人類真是麻煩的動物，明明弱小得要命，卻總是做一些和本身不符合的事情。他瞇著眼睛看了看辛苑，問道：“你長得和她不一樣，應該不是同一個種族的吧？”以前沒發現，現在突然發覺的他，漸漸起了殺意。
辛苑差點白了他一眼，“別露出那種眼神，在她眼裏，這裏的人可都是妖怪的存在。當然，她以前住的地方也都是妖怪。”
妖怪嗎……神威發覺自己做了一個愚蠢的決定，跟對面那個女人說話，可不是為了驗證和加強內心的寂寞感的。他忽地起身，整理了一下表情，頭也不回地走出了房間。
辛苑則在他走出去之後，忍不住叫道：“餵，可不可以給我提供一下早餐？”
一直裝作娃娃的小薇此時開口：“吶，辛苑，你這種行為叫做厚臉皮對吧？”
厚臉皮的辛苑在驛站安心住下。
此後一天半，神威派出了大量手下，始終找不到玲。在春雨上下因為不知道團長情緒而深感不安時，江戶的春祭卻準時展開了。阿伏兔是最忙的那個。江戶有一些商賈，或是忌憚春雨的勢力，或是曾經受過這些強盜的恩惠，都不約而同地邀請春雨團長神威及其手下進行慶典之類的活動。阿伏兔看著手下送上來的一大堆請帖，皺著的眉頭越深，他翻了幾張，“這些請帖都是覆印的吧。”他說。一樣的恭維，一樣的請求，不一樣的只有名字和慶典地點。阿伏兔本著強盜意識，將看過和沒看的全部扔進了垃圾桶，隨後鄙視地哼了一聲，剛要轉身，便看見了一張白紙黑字。
連信箋都沒有，粗狂的字體，讓阿伏兔不由地想起了某人，他忍不住多看了那一張紙兩眼：今晚過來，混蛋臭小子！
身上突然無意識地抖了一下，這樣的作風，這樣的叫法，潛藏在阿伏兔心裏的回憶被挖出來，他喃喃道：“看來團長要和家人和好了？”帶著一臉麻煩的表情，他將那張紙重新抽了出來。
十分鐘之後，那張紙片出現在神威面前。
“什麽意思，阿伏兔？這是你對上司的間接控訴嗎？”神威笑著看那熟悉的字體，他可不會承認他認識那字的主人。
阿伏兔摸摸後腦勺，“嘛，團長，雖然配合上司裝傻也是下屬的本職。但過去看一下，沒準碰上好玩的事情也不錯。”他是向來知道團長的惡趣味的。
神威笑意更濃，也是，上次和那個禿老頭打得不過癮，這次可是他送上門來的。
而看似與此事無關的辛苑同學，此時正一臉滿足地躺在大床上。她自知自己的內心果然是腐敗的，一有好處就忘記了初來的目的。小薇更是將三人份的食物送進自己異次元的胃裏之後，便鉆進包包裏大睡起來。
然後，那個禿頂的男人進來之時，辛苑再一次感受到自己的無能。
她被他直接拎了出去。
沒有小薇的解釋，辛苑對二次元人物辨別能力又低，她第一個反應是：這猥瑣的大叔是人販子吧？難道她的樣子在二次元很吃香？不過她明天可能就不在這裏了。深深地為那個人販子感到悲哀，這家夥選錯貨了……
星海坊主可一點也不知道他被想成下流的形象。他帶著辛苑，在江戶的房頂上奔竄了一路之後，終於在一棟非常華麗的高樓停下。然後，他很不客氣地將她扔進了屋裏。辛苑腳下一個踉蹌，摔在地上，憤然地回頭瞪著那個禿頂中年人，但文明人的她罵不出話，只好用惡毒的眼神詛咒他永遠禿頂。
星海坊主則是在聽完了玲的故事之後，得出了一個自認為很符合長輩形象的高明結論：神威那小子八成是戀愛了。而這個被他拎來的女孩，是破壞他成為外公的嫌疑犯。所以，對她這樣簡直是客氣了。要不是玲有請求，他根本不會讓她出現在這裏。
星海坊主看了辛苑一眼，冷笑一聲後，跳離了欄桿，瀟灑離去。
辛苑摸著屁股，從地上爬了起來，環顧四周，這滿屋子的香氣環繞，雕刻精美的屏風，矮桌上的紅燭美酒。就算是對二次元辨識能力低，也讓她想起了某個電影的場景。所以，她是被帶到妓|院來了？
門被拉開，辛苑嚇得後退了一步。仔細一看，進來的是一個低著頭的女人。嗯，應該說是一個漂亮的女人，日本公主頭姬發式上插著類似櫻花的珠花，淡紅色風信子印花的傳統和服，再配上來人嬌艷的臉，真像一幅從畫中走出來的人一樣。但辛苑覺得那人來了之後，房間熠熠生輝，人家進來之後跪坐，她則是站著，有一種自慚形穢的挫敗感，便立馬自覺地盤腿坐下了。
在對方沒開口之前，辛苑一直都覺得自己不認識她。
不過，人家主動開口了。
“辛苑大人——”玲恭敬地喚了她的名字。
辛苑覺得全身一酥，一瞬間得意地想，原來美女我認識啊。不過，她回過神，叫了起來：“玲，你怎麽在這裏？你知道神威在到處找你嗎？”
玲頭低得更深，柔聲道：“我猜到了。”
辛苑恢覆平靜，對這個女孩的任性再一次感到郁悶，“那你現在是做什麽？”
“我想——”玲緩緩道，“最後送神威大人一份禮物。”
歸宿
因為你需要我，所以我選擇停留。
玲安靜地跪坐在對面，低著眉，很認真地在思索著什麽。
辛苑懷疑自己是不是在二次元待遲鈍了，根本不知道玲要做什麽。她圈著腿坐著，開始感覺自己的屁股很酸。
“我想。”玲終於開口，“等今晚過後，我就可以決定是否留下了。”
原來你還真的打算留下？辛苑瞪著眼睛，站了起來，她是想表現一下自己的憤怒的，無奈美人當前，氣息有些弱，“我不是公交車，可以讓你等下一班。沒準下一刻我就消失了。”
“啊，我知道。”玲紅了臉，緊張地說道，“因為辛苑大人說可以帶我回家，所以我一直將您當做家鄉人看待。我今天……今天……”她羞著臉低下頭，聲音越發低了，“如果可以，您有機會加到殺生丸大人，就說玲一切安好……”
辛苑楞了一下，終於聽明白了。
所以，其實玲是把她當做娘家人了。
她覺得有些傷感了。如果真是娘家人就好了……
不過，問題不在這裏吧！她甩開腦中的想法，問道：“你可知呆在這裏，結果可能不是你想得好？”
玲擡頭，雙頰飛紅，眼睛因為蒙上了水霧顯得更加水靈明亮。一雙眼睛寫滿了無怨無悔，她笑了，腦中浮現了兩個男人的影子，“以前一直想不通殺生丸大人對我的疏遠是為了什麽。現在似乎明白了。我一直把他當做生的信仰，他笑我笑，他愁我愁。但我從來沒有想過，自己在殺生丸大人心裏是什麽樣的。”
他對你很好，你對他很重要！辛苑在心裏喊著。但她覺得，玲不會不知道的。而感情這東西，怎麽能讓旁人插手？
玲果然說道：“我現在知道了。他躲我，不過是怕傷害我。他想讓我像普通女人一樣活著。我何嘗不是普通的女孩？我也害怕生命流逝太快，跟不上他的腳步。而他，應該也知道我的想法的。如果說，我放手了，他會不會更幸福一些？”
辛苑不知道。有些問題，不是說是就是的。
玲說到此處，頓住，漂亮的黛眉微皺。是的，她是痛的。
辛苑忍不住問：“那你現在是？”
玲又笑了，那種因為喜悅的笑。“我突然明白了一些事情。我的信仰超越了我的愛情，但殺生丸大人已經不需要我了。但是，神威大人……”
辛苑突然又明白她要表達什麽了。嘖嘖，這個小妮子夠自信。她讚賞地看著玲，幾秒之後又覺得郁悶了：說起來，她先前做的都是棒打鴛鴦了？
辛苑嘆了一口氣。其實帶玲回去也不是特別必要的。各個二次元的世界構成雖然不一樣，但互相融合應該不是特別大的問題。而且玲是和這裏的一個人互換了空間的，所以空間不會造成多大的紊亂。這些道理不用跟她說。辛苑只是郁悶，自己默默地做了壞人了。
辛苑起身了，這裏她不必要待下去了。“我走了。”她說道，“我不是你娘家人，帶你回去本來是我的義務。殺生丸那邊碰得到的話我會替你轉告。”從剛才開始，她就一直覺得門外有人，估計是該來的人來了。那麽，她更加不用呆在這裏當燈泡了。她笑著，徑直走出門外，果然看見靠在墻上的神威。辛苑對著他狡黠一笑，“怎麽說我也是半個月老，放我走吧。”
神威冷笑一聲，眼神移進屋裏，看著那個以為緊張輕微發抖著的背影。
他走了進去，辛苑識相地替他關上門。
“我不需要同情。”他的第一句話，冷漠的。
玲背著他，深深地用力呼吸著。不語。
“你要走隨時可以，我不留你。”他的第二句話，別過頭不想看她。
玲依舊不說話，但眼睛卻因為震驚猛然睜大。
“我，我不是同情，神威大人，我……”玲的手緊緊地抓著和服，“我喜歡神威大人！”
沈積多日的心情砰然釋放，玲流著淚松了一口氣，回頭，見神威一臉呆滯地站在原地。或是感動，或是驚喜，辨別不清，卻如奔騰萬馬霸占了他的胸膛。他突然快步向她走來，玲還來不及驚訝，下一秒，頭便埋在了溫暖的懷裏。
“我不信！”神威咬著牙，“我不相信！”他不相信她就這麽屬於他了。
“你要怎麽才可以信呢？我要怎麽才可以證明？”玲的雙手撫上他的背，清楚地感知他有力的心跳。
“用你的時間。一輩子的時間。”神威收緊雙手，恨不得將她揉進懷裏，“只要我沒說，你就不能擅自離開……”
“嗯。”玲回答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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